又將養(yǎng)了幾日,緊趕慢趕今年的除夕還是在漁陽胡亂著過了。
阿芙自己心里也覺得不得勁,也不得再休息幾日,便著急著跟叔裕一起回京。
晉卿知道朱爍夢被賣去軍中之后,歇斯底里鬧了幾次,上吊撞墻,甚至跳井都試了個遍,把個病還沒好的穆夫人心疼得日日以淚洗面。
阿芙走的時候她硬撐著出門來送,可整個人都比往日憔悴瘦小了許多,看起來竟不像一個人了。精神上也飽受折磨,全然不復(fù)往日風(fēng)采,握著阿芙的手,嘴唇翕動卻發(fā)不出聲,只是淚流滿面。
阿芙心痛難當(dāng),娘倆是面對面垂淚,叔裕也不知如何去勸。
滿街張燈結(jié)彩,喜氣洋洋,只有這一頂一的大戶門前,一片愁云慘霧。
最后還是晉紹的妻子盧紫衣出面:“芙妹,放心去吧,阿娘在家有我和嫂子,沒關(guān)系的?!?br/>
阿芙顫巍巍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阿娘,你好好的,我走了。”
一切都很正常,誰也沒發(fā)現(xiàn)阿芙下意識竟然從“干娘”改叫“阿娘”了。
兩人剛到京城第二日,大年初三,阿芙就被穆淑媛一頂小轎召進(jìn)宮里。
事涉穆良人親生母親朱爍夢,阿芙也實(shí)在是不知道怎么同兩位穆娘娘開口,偏生這二位已是等待了好幾日,根本沒給阿芙打腹稿的機(jī)會,直接就是“呈堂證供”。
事情太大,阿芙硬著頭皮將這事一五一十說了,宮殿里就陷入了長久的尷尬。
穆淑媛低頭數(shù)地磚,阿芙捏這個帕子不敢作聲,穆良人的視線越過窗扇,落到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的地方。
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,最后還是穆良人曼聲打破了沉默:“怎得姐姐和芙妹都不說話了?”
阿芙頭皮發(fā)麻,一聲也不敢吭。
穆淑媛尷尬道:“妹妹,二哥哥的處理...的確是...”
穆良人倒也沒讓姐姐尷尬太久,利利索索道:“姐姐不必多想,那個女人這輩子同我穆螢沒有分毫關(guān)系,我此生只有一位母親,就是阿娘。若是阿娘嫌我身上的血不干凈,我便放干了去..”
駭?shù)陌④嚼∷溃骸岸憬氵@是說什么呢!咱們幾個一處長大,二姐姐的人才品德,還有二姐姐同干娘的母女之情,咱們豈是視而不見的呢?可是血脈親情,到底是難以割舍的,因而姐妹們有顧慮,也是正常...”
到底被發(fā)賣的是她號稱去世多年的親生母親,當(dāng)年也曾親自哺育過她,阿芙想著,她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想念,有些唏噓吧。
誰知穆良人反應(yīng)極大:“什么血脈親情?我只有一句話,我的阿娘是夫人。是,你們都是嫡女,若是想孤立我,我也沒有辦法,沒得辯解。可你們也不要硬生生把這生母往我懷里塞呀!”
“就算她生我有功,這般敗壞我弟弟的名譽(yù),毫不將我的處境放在心上,又有哪里值得我牽念的?我選不了托生在誰的肚子里,可我總能選擇尊敬誰,敬重誰,孝順誰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