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…您想回長平、回學(xué)堂嗎?”
聞言,李少卿抬眸看著他,輕輕一笑,如秋水照盛花,說:“你偷看過我東西?”
“沒、沒有。”即使李少卿話語中并無惱怒或問責(zé)之意,連璞依舊慌張得不行,他連忙晃頭,隨后心虛地說,“看過下人要清走的草稿?!?br/>
“這樣啊?!崩钌偾渎唤?jīng)心地回答。
見李少卿沒有再說話,連璞溫順地盯著菜看了許久。
“師…您和師兄商量過了嗎?師兄是個好先生?!?br/>
李少卿有意大范圍擴招,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只有三兩位先生。民安學(xué)堂的學(xué)習(xí)內(nèi)容和普通學(xué)堂并不完全一致。要找先生,自然找她先前的學(xué)生最合適。賀修寧,一個依靠自己的力量組建起長幸軍的人,陳天然絕無可能放他回長平,更何況是跟著李少卿回長平。李少卿最好的學(xué)生、民安學(xué)堂曾經(jīng)的學(xué)生長連璞,是最好的人選。
“這就不勞連大人費心了?!崩钌偾湫π?。
“啊、哦?!边B璞面上是顯而易見的失落和無措,接著便是拼盡全力也藏不住的苦澀。
“我們可以離開溫都的,去長平、去學(xué)堂,只要一起,可以去。”連璞說話的聲音很小,像是隨時都會被折斷的春枝。
“不必?!?br/>
“因為我已經(jīng)不配再進(jìn)入學(xué)堂了嗎?”
“連璞。”李少卿放落筷子,看著他,“不要再拿這件事情折磨我或你自己了。”
“你不想待在這里,不想待在我身邊。你不開心??墒悄悴回?zé)怪我,不懲罰我,我連贖罪和祈求原諒的余地都沒有。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撐你忍受我,我怎么過得去。”連璞看著她,“我只是想要每天都能看見你,無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、去哪里我也陪。真的這么難嗎?”
“你告訴我,是不是只要我Si了你就開心了?!边B璞越說越激動,他驟然起身,緊握著李少卿的手腕,將一把匕首塞給她,“你殺了我吧,你殺了我行嗎。我活不下去,我真的活不下去?!?br/>
“這就是那天早上我收到你的調(diào)令的心情,也是我每天的心情。你惡心我,你討厭我,你不想看見我。陳天然把我從白綾上救下來,他說,他說:連Si都不怕,為什么不敢讓你再也不能讓我走。Si在你手上,不也b自殺快樂嗎?!边B璞的眼眶紅得幾乎要滴血出來,剔透的淚一顆顆打在她的的手指,幾乎泣不成聲,“我得到報應(yīng)了,我現(xiàn)在每天生不如Si。你殺了我吧,你讓我解脫吧。我沒有辦法離開你,沒有辦法看不到你。我受不了了。你不開心,你殺了我吧?!?br/>
李少卿無聲嘆息,她疲倦地看著他,任憑自己的手被扣住,任憑他絕望地哭泣。
她李少卿十五年養(yǎng)出來的、最好的學(xué)生,是這個鬼樣子。連璞越歇斯底里,她越萬念俱灰。有沒有人曾想過,對她來說,是不是如果自己Si了,連璞就能成為賀修寧。
“師父…”連璞更用力地握著她的手,將閃著寒芒的刀尖直直抵住自己的心口的同時,慢慢傾身,慢慢靠近。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,換取一刻親近。
“夠了,連璞?!痹诙说暮魓1幾乎要交融時,李少卿抬眸看著他,眼底一片冷漠與厭棄,“不要讓我真的討厭你。”
“反正你不會喜歡我,你只喜歡賀修寧。”連璞看著她,沒有遠(yuǎn)離,卻也不敢繼續(xù)靠近,“只有像他時,你才滿意我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