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劍橫在喉間的時候,黏膩的血液從脖頸上滲出,并不致命。那人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么后悔過,后悔說出帶著威脅意思的蠢話,激怒了眼前這尊玉面修羅。
直到那句質(zhì)問砸下來,他的后背完全被冷汗?jié)裢?高度緊張之下想不出任何推脫和辯駁,眼睛不自然地看向瑟縮在角落里的郭麟,脫口而出的話快過腦子,全交代了。
他們的目標(biāo)不是沈喑,而是滄海閣老閣主的心肝兒子,郭麟。
沈喑只是不湊巧地路過門外,不湊巧地偷聽了一會兒,撞破他們的密謀。更不湊巧的是,在門外偷聽的沈喑,被踩點回來的店家撞見,于是順手用麻袋把他套住,一并丟到柴房。
踩點,去的是護(hù)城河那一帶。他們的確打算在河邊兒交易,穩(wěn)妥起見,還是提前查勘一番才好。
段囂不關(guān)心他們的交易過程,臉色陰沉,心頭的焦躁被他強(qiáng)行壓制,眼角泛紅,嗓音當(dāng)中寒意刺骨,他只關(guān)心沈喑:
“你綁了他,想怎么樣?”
沈喑夜半喊餓,他出門找吃的,但是出門沒多久,就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,沿著不太明顯的端倪,把那些礙眼玩意兒解決掉之后,段囂再回到他們的臥房,被單上還殘存著體溫,可是沈喑不見了。
意識到沈喑不見了的那個瞬間,段囂腦海中閃現(xiàn)很多種可能:沈喑被人綁走了,那么多人都覬覦他的空靈體,要對他做禽獸之事......沈喑不告而別了,他很早就厭惡自己,陰暗冰冷,滿手鮮血......
是我,打暈他,帶他下山......
無論是哪一種,都會讓他發(fā)瘋,他一掌砸在門框上,越想越心焦,化掌為爪,雕花的烏心楠木門像廢紙片一樣被他揉碎。
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后,聯(lián)系著自己方才出門時碰到的端倪,段囂很快就找到柴房這里。
還好,不是上面那些可能性當(dāng)中的任何一種,他只是有點倒霉,有點笨,被不相干的人連累了。
段囂臉色嚇人,冰冷的鐵劍還架在店家的脖子上,段囂持劍的手若有絲毫不穩(wěn),地上的人就會喪命。
那人明知道實話說出來就是找死,但是重壓之下,他根本編不出謊話,只能如實說出先前想好的,對這兩個人的處理方式:
“把他,跟,跟郭家小少爺一起帶到護(hù)城河邊,小少爺用來換錢,他,就,就......沉河。”
說罷,那人緊緊閉上眼睛,段囂的眼神已經(jīng)讓他陷入瀕死的感覺,咬緊牙關(guān)準(zhǔn)備赴死。
角落里的林小公子豎起了耳朵,呃,他好像聽到,這伙人是實實在在地打算拿他換錢,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那種。要被沉河的,好像是不值錢的沈喑?
日,又被騙了。
翡翠鑰匙不僅能支取錢財,那可是閣主信物,另外有著更為重大的意義。在自己的及笄之禮上,他爹親手交到他手里的。
但那會兒,他能開發(fā)出來的用途,也就是去錢莊換點票子,花天酒地。另外他知道這東西很重要,不能隨便被別人拿去,所以當(dāng)他面對黑店老板的盤剝的時候,也只是交出了自己當(dāng)日收租得到的銀票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