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是甩開了官兵,然而上官凌不敢松懈,依舊是將馬車駕得飛快?!霸阶咴狡?。”郁子川說。上官凌一鞭子甩在馬兒的臀上:“四周全是官兵,你以為殺出重圍容易???”郁子川:“就是不容易才叫你,不然要你干嘛?錦衣衛(wèi)指揮使?!鄙瞎倭璞灰靡汇兑汇兜?。不是,才多長時間沒見,這小子犟起嘴來一套一套的。跟誰學(xué)的?馬車內(nèi),辰龍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滿是擔憂,很難相信他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,也有如此心腸柔軟的一面。他探出手,想給妹妹揭下蓋頭。陸沅攔住了他:“做什么?新娘子的蓋頭只有夫君才能揭,哥哥揭不得?!背烬埖溃骸澳悄憬??!标戙湟槐菊?jīng)地說道:“這是要講禮數(shù)的,不能亂揭,得用玉如意,然后再喝合巹酒?!背烬埖纳裆谎噪y盡:“我怎么感覺你想再占一次便宜?”陸沅挑眉:“那倒沒有?!辈淮烬埛瘩g,他話趕話地說道,“真想揭新娘子蓋頭,自己去娶一個,我瞧卯兔就不錯?!背烬埨渎暤溃骸霸賮y點鴛鴦譜,殺了你。”馬車駛?cè)胍粭l空曠的官道,兩旁是一望無垠的麥田。上官凌越走,越感覺不對勁:“大都督?!标戙溧帕艘宦?,挑開簾子:“我也感覺到了?!币还蓸O為可怕的殺氣,正在前方等著他們。郁子川收起了擦弓的帕子,站起身,神色凜然地望向官道盡頭?!坝腥恕!彼f。上官凌罵罵咧咧地說道:“這不廢話嗎?沒人難道是鬼啊?幾個!誰?”郁子川淡定地說道:“四個,不認識?!卑殡S著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,地面的沙塵被震蕩而起,一個魁梧壯碩、須髯如戟的男人,抓著兩個大鐵錘,無比威猛地朝著馬車砸了過來。上官凌只覺眼前之人宛若泰山壓頂,他一個急轉(zhuǎn),將馬車偏到了一旁。那人的大鐵錘砸落在了地上,立時砸出了兩個三尺大坑。不敢想,這兩錘子若是落在馬車,他們可還有命否?“認識嗎?”陸沅挑開簾子,問辰龍。辰龍皺眉:“有些眼熟,不大記得了?!辫F錘大漢輕蔑一笑:“你不記得我,我可是認得你,商栩?!背烬埢砣惶ы?。陸沅摸了摸下巴,看著辰龍臉上的青銅獠牙面具:“只聽聲音也能認出,看來是老熟人?!背烬堃蛔忠活D地喊出了對方身份:“破天錘,石破天?!标戙淙粲兴嫉溃骸笆铺?,七星門四大護法之一?”上官凌恍然大悟,一巴掌拍上大腿,咬牙道:“是蕭榕兒的娘家護法!”蕭榕兒來自西城的武林大派,當年的勢力不在千機閣之下,雙方聯(lián)姻原就是為了在西城成就一番霸業(yè)。辰龍小時候跟著爹娘去過幾次蕭家。想到慘遭殺害的爹娘,辰龍的胸口翻涌起無盡殺氣:“既然你來了,另外幾個護法是不是也該到了?”石破天大錘一揮:“哈哈哈!你們出來吧!商栩小子認出咱們了!”三人依次現(xiàn)身。一個是穿著僧衣的光頭男子,雖作僧人打扮,但此人絕不是和尚。他左側(cè)的男子滿臉絡(luò)腮胡、金剛怒目,兵器是一把斧子。而他的右側(cè)是一名女子,與蕭榕兒差不多年紀,是四人中唯一沒拿兵器的高手。上官凌訥訥道:“和尚?樵夫?女道長?”辰龍神色冰冷地說道:“是金鐘罩,天雷斧,寒冰掌?!毕氲搅耸裁?,上官凌頓悟:“啊,上回無憂小子中的掌就是寒冰掌吧?也是這個門派搞的鬼?”辰龍道:“中寒冰掌的是夫人,那日在山寨里的人也不是她?!鄙瞎倭栌樣槪骸坝洸砹恕标戙浯浇且还矗骸澳銈冊缇蛠砹嘶食?,卻一直不現(xiàn)身,就是為了今日殺人滅口,不讓人懷疑到你們頭上吧?”方才石破天的一錘子分明沒顧馬車里任何一人的死活。由此可見,蕭榕兒今日真正的目的不是替嫁,而是孟芊芊的命。甚至孟芊芊能把消息傳遞出來,也是蕭榕兒暗中默許的。她就是想要太子府半路搶親。如此一來,既能殺了孟芊芊,又能嫁禍太子府,一箭雙雕。上官凌在聽完自家大都督的分析后,也會過了意來:“真是……陰險啊?!彼埋R車,握住腰間的繡春刀,囂張地說道:“少爺,犯不著和這群人廢話,殺了就是了!”他拔刀而起,狠狠斬向石破天。石破天靜靜地看著他,在他靠近的一霎,一錘子將他悶飛了。上官凌口吐舌頭、狂翻白眼、呱啦啦地摔在了地上。郁子川俊臉一沉,拉弓四人。雷百刃一斧子掄過去,將郁子川連人帶弓砍飛了。若不是后羿弓替他擋了這一下,郁子川恐怕已被劈成兩半。郁子川重重地摔在了上官凌的身上。剛爬起來便被一屁股砸回坑里的上官凌:“……?。?!”郁子川:“唔,好軟。”上官凌炸毛:“那是老子的臉?。 标戙鋼哿藫蹖捫?,從容不迫地走出馬車:“就這點手段,在本少爺面前,不大夠看吶?!焙朴耢`子冷嘲熱諷地說道:“皇長孫真是本事不大,口氣不??!”陸沅勾唇一笑,一把抽出辰龍背后的重劍,朝著對方狠狠一斬。官道被生生劈開一條裂縫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瞬間蔓延至玉靈子的腳底。玉靈子一掌拍下,震住了陸沅的劍氣。咻!一道犀利如針的劍氣飛濺而起,劃破了她的脖頸。石破天掄起大錘笑了:“玉靈子,你也有受傷的時候?!标戙鋼崦鴦Ρ系摹靶【拧倍?,把劍還給辰龍:“是柄好劍,就是我第一次使,不大會用,下次教教我。”玉靈子感到了莫大的羞辱:“找死——”陸沅淡淡一笑:“郁子川,再不拿出真本事,下次不帶你了?!鄙瞎倭璺隽朔隹毂挥糇哟ㄗT的腦袋:“……你還藏了本事?”郁子川:“哦?!彼掏痰胤易约旱目诖?。玉靈子道:“呵,乳臭未干的小子,本護法不屑欺負!”她說著,便要找陸沅一雪前恥。哪知剛一動,郁子川出現(xiàn)在了她面前。她驚訝地望了望郁子川摔倒的地方,那個乞丐打扮的男人還在那兒頭疼了,這小子是怎么突然靠近她的?她冷冷地瞇了瞇眼:“小子,你不是我對手,我勸你一邊兒待著去。”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(fā)生了。不論她如何甩開這小子,這小子都對她如影隨形?!熬淳撇怀猿粤P酒!”“找到了?!庇糇哟ㄈ〕鰩讉€奇奇怪怪的瓶子。玉靈子冷笑:“下毒,我可不怕?!庇糇哟ǎ骸芭?,是蠱?!庇耢`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。石破天大笑:“哈哈哈,玉靈子,你就陪小孩子玩兒吧,你的仇,我?guī)湍銏螅 鞭Z!一記重拳狠狠砸向了石破天。石破天掄起大錘,依舊被逼退,被震得手臂微麻。上官凌吹了吹拳頭:“方才讓你的,真把自己當盤菜了!”我靠!他拿鐵錘擋啊!疼死本指揮使了!陸沅:“你挑一個?!背烬垼骸安挥?,兩個都是我的,你先帶她走。”雷百刃道:“你們一個也別想走!”陸沅與辰龍交換了一個眼神,同時攻向了金鐘罩與雷百刃。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,二人明著打的是他倆,卻掌風(fēng)與劍氣齊齊一轉(zhuǎn),攻向了石破天。突然被兩面夾擊的石破天:“……?!”“哈哈!小爺走啦!”上官凌趁機脫身,跳上馬車,帶著孟芊芊絕塵而去!“呵呵,和大都督斗,你們幾個腦瓜子?”他倒是不擔心那三個會吃虧,打不過還可以跑嘛。只要少夫人不在他們手中,大都督與辰龍便沒有軟肋。眼見著要度過此劫,馬兒卻越跑越快,且漸漸不聽他趨勢。馬兒宛若瘋了似的,突然沖進了附近的山林。而山林中早有埋伏,鋪天蓋地的箭矢朝著他密密麻麻射來。馬兒徹底失控。一張大網(wǎng)從天而降。“你大爺?shù)摹鄙瞎倭钂嗥鹄C春刀,剛要劈開毒網(wǎng),卻發(fā)覺自己渾身無力,“不好,有毒……”馬兒發(fā)了瘋,一路疾馳到了懸崖邊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孟芊芊悠悠轉(zhuǎn)醒,用盡全身力氣,拔出匕首斬斷了馬套。馬兒跌落山崖。半截車廂掛在了懸崖邊上,咯吱咯吱的晃。喬裝打扮的蕭榕兒,蒙著面紗,笑容滿面地自大樹后走了出來?!皼]想到吧,燕小九,替嫁是假的,要你的命是真的?!迸?!孟芊芊脫力地倒在了地板上,用身子壓住另外半截車廂的重量,努力不讓其跌落懸崖。蕭榕兒聽到了里頭的動靜,不難猜出她的處境。她恣意一笑:“你算個什么東西,也配和我女兒搶命格?什么替嫁,什么晉王府?只要你死了,鳳女命格自會回到我女兒手中?!薄鞍 避噹麅?nèi),孟芊芊發(fā)出了沙啞的聲音。蕭榕兒的眼底沒有絲毫憐憫,一如當年奪走商玖的命格一樣。在她心里,兩個女兒就是她的命根子,任何人膽敢擋她們的道,她都會毫不猶豫殺掉!咚!咚!孟芊芊開始用拳頭敲打車壁。蕭榕兒得意地笑了:“你是想向我求饒嗎?晚了,為了我女兒的鳳命,只能拜托你去死了。至于這門親事……哎,太子府硬要搶流螢的親,我們也很為難呢,說起來,真該多謝你勾引了皇長孫,一會兒流螢會穿上嫁衣,被皇長孫搶回去。陛下如此疼愛皇長孫,想必愿意成人之美的吧?”咚!咚!咚咚咚……孟芊芊奮力地敲打著車壁。蕭榕兒冷冷一笑:“拿弓來?!奔t袖遞上弓箭。蕭榕兒笑道:“本夫人,親自送你上路?!彼患淙腭R車,帶著渾厚的內(nèi)力震碎了馬車,露出了穿著嫁衣的孟芊芊。箭矢無情穿透了她的胸口,罡風(fēng)溫柔揭開了她的蓋頭??赡怯帜睦锸敲宪奋返哪槪克旖峭轮?,連同胸口滲出的大片大片的鮮血,澆筑著她明艷的嫁衣。她墜落懸崖,宛若一片被強行摘下的楓葉,絕望而又痛苦地望著蕭榕兒:“娘……”蕭榕兒勃然變色,跌爬著撲向懸崖,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哀嚎:“不……不……紫玉——”三千字的小肥章,終于可以替芊芊平冤了,芊芊是聰明的寶子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