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著冰雪中時隱時現(xiàn)的石階,還是位年輕人的苦荷與滿臉震驚的肖恩,開始往大雪山上爬去,臉上的變情終于不再被這漫天風雪凍住,而變幻出極其復雜的神情,激動,快慰,緊張,興奮,隱隱的恐懼。
苦荷的臉上沒有恐懼,有的只是無比的狂熱,他是一位苦修士,這一生都向往著能夠親手觸摸到神廟的大門,額頭能輕輕叩拜在廟前的石階上。
大雪山上那座宏大的宙宇看著極近,但當二人試圖靠近它時,才會發(fā)現(xiàn)神廟是個極其遙遠的存在,爬了半天,甚至感覺離那座廟宇越來越遠,那些黑色莊嚴的石墻,就像是一個虛無縹渺的影子,隨時可能會虛化在大雪山中。
傳說中,神廟一年只會出現(xiàn)兩次,苦荷與肖恩不甘心放棄這個機會,所以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往大雪山上爬,不知道爬了多久,劫后余生的二人身上全是冰棱劃出的口子,鮮血淋漓,在雪地上拖出了兩道淡淡的血線。
……
……
啪的一聲,苦荷的手掌終于接觸到了神廟前方的石階,年輕的苦修士忍不住放肆地拍了兩下,表達著內(nèi)心的狂喜與難以言表的激動。
肖恩比他慢了些,暗自握住了袖子里的暗器,略帶一絲驚恐地看著神廟的正門。這道門足有七丈高,就像是天神扔在人間的一本書般,大魏皇宮的那扇門看上去,就像是神廟之門的縮小版,遠不如此間廟宇的大氣恢宏,果然不是凡人所居之地。
神廟的石墻上滿是灰塵,應該很多年沒有人來探望過這個天下最神秘的地方。
肖恩咽了一口唾沫,便準備找到入廟的方法,他身負陛下重任,要求得長生不老的妙方,如今看著成功在即,自然也有些激動。但是苦荷卻與他不一樣,很虔誠地跪在廟宇之前,不停地叩首,額上漸漸地滲出血來。
他往廟門處走去,伸手,卻觸碰不到那道巨門,似乎隨著指尖的前伸,那道巨門在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后退。
神廟,近在眼前,卻遠在天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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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后的山洞里,垂死的肖恩雙眼里涌出一絲黯然神傷。
“我沒能進去。”
范閑松開了緊握著的雙手,輕聲說道:“這是可以想見的事情,不然四大宗師就應該變成五大宗師?!?br/>
“苦荷比我強,就算我有他的運氣,也沒有辦法邁入大宗師的境界。”肖恩搖搖頭:“但苦荷也沒能進去,那座廟宇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護持著,當年我與苦荷是世上最強的武者,卻也沒有辦法進入?!?br/>
范閑醒悟了過來,在這天下的秘聞之中,費介老師曾經(jīng)提過,苦荷是在神廟前的青石階上跪了許久,才擁有了如今可以雄霸一方的實力,看來這個傳聞確實有幾分真實性。他忽然間皺了皺眉頭,請教道:“神廟究竟是什么呢?”
這個問題,肖恩也無法給出解答,老人無力說道:“神廟的正門處有一塊大匾,只是年代已經(jīng)十分久遠了,看不清楚上面寫的是什么,我猜測應該是上天留給世人的符文。”
范閑心頭微顫,問道:“是什么樣的符號?”
肖恩看著興奮的范閑,眉頭動了動,似乎覺得這個年輕人在將死的時候,還對未知的事物有如此強烈的好奇心,生了一絲興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