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宮就在正殿的右邊，婉兒被女官領(lǐng)著進了一重門，那人就退下了。她跟著東宮的侍從，向大殿深處走去。遠遠地，看見案上放著一張琴，琴后邊坐著一個男人。她認不出這個男人了，怎么也想象不出，幾年前在馬球賽場上叱咤風云的那個人，那個神采飛揚的青年，如今變了這副模樣。

    深重黑眼圈圍著眼眶，膚色暗沉，披頭散發(fā)，一縷一縷垂下來。他的白色中衣半敞開著，露出堅實的胸膛，他半坐半躺，一只手撫弄著琴弦。

    他好像看見了婉兒，亦或是沒有。婉兒站在那里候著，就靜靜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一個仆人模樣的男子端來了茶水，李賢擺手，那人等了一會兒，還是退下了。

    “站住?！崩钯t忽然命令道。他便乖乖站住了。

    李賢一躍而起，沖上去揪住那人后頸，吼道：“你怎么沒穿？我叫你穿的，我叫你穿的！”

    婉兒被他這一吼嚇到了?？磥砣思艺f的沒錯，太子是真的瘋魔了。

    太子把那人摔到墻上，那人伸手遮住臉，倚著墻瑟瑟發(fā)抖。

    “穿好了再來見我?！碧用嫔幊?，聲音也低得可怕。那人搗蒜一般點頭，抽身要走，賢又抓住他，把他摁在墻上。

    婉兒怕他失手把那人打死，剛要上前阻攔，卻看見他在那個奴仆唇上印下一吻。

    她甚至看見賢太子舌頭的入侵，看見那個奴仆摟他的脖頸?？磥砣思艺f的沒錯，太子是真的——不，他不是狎戲戶奴。婉兒從他眼里看見的，不是輕視玩弄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。她形容不出來，只是忽然對太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