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著深深府門,王熙撕心裂肺的哭聲隱隱約約傳出來。
老太爺和老夫人也是老淚縱橫,給長子上了一炷香,就被叔裕著人強行扶回去休息。
廳堂之中,叔裕夫婦跪左,季珩夫婦跪右,王熙跪在牌位下首,哭得直待吐血。
一整日,她便這樣高高低低地哭下來,無人敢勸,也無人忍心去攔她。
她也不說什么,只是好似要在這一日撕去所有面具,哭她的苦命,哭她的思念,哭她的悔恨。
黃昏斜照的時候,她已真真切切吐了幾口血,直把雪白的喪服染紅了去。
叔裕和季珩也是一整日不曾挪動,阿芙偷眼去看,看到叔裕胸前濕了大片,還有淚水從下巴處匯聚而下。
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,其實是不能感同身受的??墒强粗蚓F心的樣子,她只覺得一顆心如有火煎,直欲去問蒼天,如何才能讓裴大爺回來,看看他的妻子和兄弟。
王熙再次吐出一口血的時候,阿芙終于坐不住了。
她鼓起勇氣,膝行向前,扶住王熙的一只胳膊,苦勸道:“大嫂嫂,大嫂嫂,你聽弟妹一句,大哥哥在天有靈,也不希望您這樣杜鵑啼血,他該多心疼啊?”
王熙連咳不止,一時起不來身。
阿芙兩手握住她的肩膀,用力把她扶起來:“大嫂嫂,英靈是不散的,您這一顆心,大哥哥全然是知道的。他也在冥冥之中陪著您...”
王熙突然開始沙啞地嚎叫,哭紅的眼睛怨毒地盯著她:“你怎么心如此狠!你竟怨他不得轉世!你這賤人!你..”
她嗓子一時哽住,不得出聲。
阿芙被她罵得丟魂去魄,只會拼命搖頭。
叔裕跪直起來,想要勸她,可是跪了太久,腿已發(fā)麻,竟又跌坐下去。
王熙一只手已拽住了阿芙的衣領,一個使力,竟將她在地板上推出幾步。
阿芙也是累了幾天,之前操辦典禮也不曾休息好,這一下子也咳嗽起來。
叔裕把她攬在懷里,忙著給她順氣,太陽穴青筋暴起。
一個也略有沙啞的女聲響起,竟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桓羨:“表姐,二嫂嫂也不是咒大哥哥,您難道聽不出來嗎?仲據哥哥一向是溫潤博愛的人,若是他知道您這樣對待二嫂嫂..”
她話音未落,王熙就掙扎著抱了牌位,抖心抖肺地又哭起來,聲音淹沒一切,桓羨只得閉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