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妹妹,想來就是原來的韓倩兒,現(xiàn)在的明鴛吧。
看著佝僂著的婆母,她實在不忍心再讓她懷念下去:“婆母,阿娘,您別說了。阿芙知道了,從今天開始,阿芙都讓著她。畢竟她家里世代忠良,是有功的人。”
裴老夫人迅速地抹了把淚。縱然已經(jīng)六年過去,中年驟然喪子的痛,還是如凌遲一般,而且歷久彌新。
她聲音哽咽著:“阿娘悔得很,悔不該把明鴛給了叔裕。還不如厚厚的嫁妝送出去,當個小門小戶的正頭夫人?!?br/>
阿芙用手給她順氣:“阿娘別多想了,明鴛她..想來是,也是樂意跟了夫君的..”
裴老夫人拉著她另一只手,低著頭,重重道:“那就苦了你了?。 ?br/>
阿芙口中發(fā)苦,那又能如何呢?再說夫君原也不會只她一個,只不過這個明鴛確實是得供著罷了。
“阿娘知道,雖說三從四德,可是沒有誰喜歡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。你公爹性子軟,阿娘讓他散姬妾,他也就散了。只不過叔裕是個犟種,阿芙..可能就得..”
阿芙搶著道:“阿芙知道,阿芙知道。這實在是沒什么,如今阿娘跟我說了,我心中就更有數(shù)了。”
她不理解叔裕面對明鴛的復(fù)雜心情,可是想到二哥哥,就能知道失去親兄長的明鴛心里有多苦。她那些膚淺單薄的表現(xiàn),也就不那么讓人想除之而后快了。
金釧進來,俏生生道:“老夫人,二爺下朝回來了,想來給您請安呢!”
老夫人怔忡了一會,竟道:“你回了你二爺去吧,就說我已睡了?!?br/>
阿芙拉住老夫人,驚訝道:“阿娘..”被老夫人揮揮手止住。
“今晚你便回融冬院吧,我這個老婆子也讓你忙了這好幾晚,今天好好歇歇?!?br/>
阿芙看著裴老夫人難掩的疲色,十分不能理解。
怎得就要騙夫君自己睡了呢?難道不想見他一面么?
回融冬院的路上,阿芙忍不住跟元娘碎碎念:“今日好生奇怪,婆母原是跟我聊著呢,誰知夫君那會請見,她卻不愿意見了。”
往融冬院走的回廊上凈是垂下來的藤蔓,夜晚看著陰森森的,怪嚇人。元娘就一手攬著阿芙,一手遮在她頭上,就怕什么東西掉下來。
聞言,元娘將阿芙摟得更緊些:“這倒奇怪了,老夫人怎得惱了二爺了?”
阿芙一邊被她裹著往前走,櫻櫻打著燈籠在前面,燈光在暗夜里閃閃爍爍,飄飄忽忽地引向前方。
“也不是惱吧,我同她講了明鴛的事,老夫人說她哥哥是夫君從前的小廝。那年戰(zhàn)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