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時間一晃就過,反正也沒飯吃,也沒人聊天,荀寐直接睡了過去,他好似格外喜歡睡覺,從早睡到晚還能賴半小時床。
22點(diǎn),斷水流強(qiáng)行把荀寐從溫暖的被窩里扯下地,又掀開床單,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根鋒利的木柜碎片,利落地割起了布條。
荀寐抱著汪先生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,黑發(fā)蓬松衣衫不整,短袖領(lǐng)口睡得凌亂,露出半截平直的鎖骨。他打了個哈欠,揉去眼睫毛上的淚霧,舔了舔干澀的唇角,奇怪地問:“你這是要干嗎?”
“綁鬼?!睌嗨餮院喴赓W,冷硬的模樣和荀寐完全不是一個畫風(fēng),話閉他便已經(jīng)做好了兇器,氣勢洶洶地朝衣柜殺去,一時之間竟都分不清內(nèi)外到底誰才是惡鬼。
衣柜內(nèi),男鬼‘楚楚可憐’地待在里面,四肢扭曲地他前些天還曾令荀寐忌憚地出了冷汗,現(xiàn)在就跟只尖叫的鵪鶉一樣,雖然制服他兩人還是費(fèi)了些功夫,但二十分鐘后,他便被斷水流和荀寐強(qiáng)行綁在了麻將桌南面的椅子上。
“不,不要,不要……!”女孩爸爸對麻將桌格外排斥,即使被綁的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,他仍不住地朝衣柜的方向掙扎扭動,說出的話模糊不清,但仔細(xì)分辨之下荀寐還是抓住了幾個重點(diǎn)詞匯:‘她’,‘殺我’,‘剝皮’。
荀寐把汪先生擱在西面的椅子上,如今只要再在北面椅子塞上李姨,一切便大功告成。斷水流將房間大門大敞,搬了兩把椅子擱在門前兩米處,和荀寐分坐左右,二人就跟兩座玉面門神一樣嚴(yán)陣以待。
或許李姨因?yàn)楹脦兹諞]有戲份了,鬼生過于無聊,此時此刻也迫不及待出來殺殺人漲業(yè)績,23點(diǎn)一到,在走廊壓抑凝重的黑暗中,一縷佝僂蒼老的身影便隱隱綽綽地現(xiàn)身于門口,一如是濃稠的煙霧緩慢凝聚出了形態(tài),虛幻而滲人。
荀寐眼眸微微瞇起,默不作聲地觀察著來鬼。一旁,斷水流長發(fā)高束,神色凜然,整個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刃,見血封喉。
李姨模糊的身形逐漸變得清晰,滄桑的面容褪去霧霾,溝壑縱橫。荀寐本還在觀察她彎折怪異的雙腿,突然,一只如枯藤般的粗短手掌猛地扣上門框,走廊上的李姨身體分明還很遠(yuǎn),脖子卻倏然彎曲伸長,探出了一米多的距離,那張粗糙年邁的臉就這么陡然放大到了眼前。第一日見還算正常的人臉此時丑陋得如同化了的蠟,似乎下一秒臉上的皮肉便會徹底化開,滴落在地上。
蛇一般扭曲的脖子帶著丑陋人臉突然逼近,嚇得荀寐下意識摟往后退了半步,也嚇得斷水流第一時間劈出手里的鋒利木片,在李姨那本就皺紋密布的臉上再添傷痕。
李姨吃痛瞬間收回長脖,發(fā)出了憤怒而凄厲的叫喊聲。
斷水流手臂抬起,瀟灑地往右下劃出一道弧線,甩去沾在木片上粘稠烏黑的血跡,隨后他又伸出左手食指,挑釁地朝李姨勾了勾,無言地叫囂:是兄弟就進(jìn)來砍我。
門外的吼叫聲頓時更加尖銳刺耳,李姨憤怒地往前半步,但就在斷水流暗道有戲的時候,她竟然猝不及防地伸直上肢,轉(zhuǎn)而去攻擊躲在斷水流側(cè)后方的荀寐。
沒想到荀寐看起來很好欺負(fù),實(shí)際上……也確實(shí)很好欺負(fù)。李姨突如其來的攻擊令他閃躲不及,短小粗糲的手指瞬間如鐵箍一般攥住了他敞開的外套衣擺。
荀寐只感覺一股如千斤墜般的巨力陡然把他往外抓,好在他先前早有警覺地站在離門較遠(yuǎn)的位置,反應(yīng)也敏銳,意識被抓住衣擺的剎那就側(cè)身而避,想要脫掉外套,再加上斷水流眼疾手快地從內(nèi)摟住他的腰,一把幫他扯開了外套。
上一秒李姨還竊喜自己得手,下一秒她就得手了一件藍(lán)白運(yùn)動服——還是最普通的玩家初始入門款。
李姨一擊不成,飛速退出了門,她扔掉荀寐的衣服,像一只貪婪而驚醒的耗子,蹲守在陰暗處,垂涎光芒下可口的奶酪。
最糟糕的情況發(fā)生了,李姨的意識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清醒,她似乎預(yù)感了房間內(nèi)暗藏危機(jī),不肯進(jìn)門,但也不愿離去,就這么虎視眈眈地蹲守在走廊上,伺機(jī)而動。
剛遭受到了差點(diǎn)致死的攻擊,眼前又遇到了一時之間解決不了的麻煩,荀寐因?yàn)榫o張下意識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唇角,但緊接著他便低沉地笑了起來,不是慣常那溫和無害的淺笑,而是一種鋒芒盡顯的笑,唇角勾起姣好的弧度,黑眸亮得出奇,仿佛只要有他在,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。
他無所畏懼,他所向披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