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靈符并非易事,各類符的圖案銘文繁瑣復(fù)雜,沒有強大的記憶,窮極一生也難掌握多少。
即使牢記于心,畫技不好,落筆有了偏差,最后符威也天差地別。
且制符過程尤為耗費心神。
聞秋時畫符時,沉浸于筆觸符紙,濃墨在手下綻開繪成符文的模樣,清風拂過白皙臉頰,只覺無與倫比的舒適暢快。
但落完筆,身體后知后覺疲倦起來,他抬起頭,四周景象變得虛幻,冷汗浸濕額頭。
聞秋時放下筆,細長的十指撐在桌案,清瘦的身形微晃,方才畫符時睥睨世間的姿態(tài)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青年微蹙眉頭,唇瓣失了血色,重新變?yōu)橐桓辟醯哪印?br/>
他抬眸不知望向何處,長睫輕顫,強撐著昏沉的意識離開,腳步虛浮間,一只手扶住他胳膊。
“七師叔?”
一個清潤的嗓音響起。
聞秋時頓了頓,看清眼前是牧清元,朝他略一頷首,“你不是去處理招收弟子事宜了么?!?br/>
攬月城近來有三件大事。
宗派仙門在此統(tǒng)一招收弟子,天下凡有修道之心者都從五湖四海趕來了。另有符道大會,修真界所有符篆師最關(guān)切之事。還有件喜事,少城主喜結(jié)良緣,將在近期大擺宴席。
其他宗派多由長老負責招收新人,天宗這些責任則盡數(shù)落在牧清元這個大弟子身上,因而,牧清元并無其他弟子那般清閑,聞秋時醒來時,就沒見到他身影,聽聞與其他宗派商議明日招收弟子之事了。
“已處理妥當,”牧清元一只手輕扶著他,另手規(guī)矩地負在身后,“七師叔可是累了。”
聞秋時心道不是累了,是快倒了。
不過這話怎么都不能說出口,他淺笑了下:“尚可,不必相扶?!?br/>
他這個甩手長老,就不給忙碌的大弟子添麻煩了。
牧清元遲疑地松了手,隨后一轉(zhuǎn)身,半蹲在面色蒼白的青年面前。
聞秋時愣了下。
他看著背對著他蹲下的身影,遲遲沒反應(yīng)過來,直到牧清元輕聲道:“七師叔不必強撐,我背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