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黎昭沒有再看她,只是從口袋里抽出一根煙,低著頭點燃了。周知韻只好收回了視線,繼續(xù)仰頭盯著夜空。表演秀正進(jìn)行到高.潮。身后時不時傳來傭人們低低的驚呼聲和贊嘆聲,間或伴隨著一陣鼓掌聲。周知韻轉(zhuǎn)頭環(huán)顧了一眼四周,隨后抬腳走到人群中央的黎曜身邊,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:“我想去一下洗手間?!崩桕谆仡^沖著她點點頭::“去吧?!彼D了頓,又叮囑了一句:“天黑,小心腳下的路。”周知韻抬頭看著黎曜的眼睛。兩人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交匯。她頓了一瞬,答:“知道了。”周知韻轉(zhuǎn)身離開,朝身后的主樓走去。人群的最前排,黎婉臻的目光從周知韻的背影上挪到了黎曜的臉上。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,語氣冷了幾分,道:“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把我的話放在心里了?!崩桕仔α诵?,并不畏懼黎婉臻話語里的凌厲,道:“只是帶回來吃頓飯,母親又何必生氣?”黎婉臻當(dāng)然不會任由黎曜就這么打馬虎眼蒙混過關(guān),她盯著他的眼睛?!澳阍谕饷嬖趺赐?,我不會管……”想起周知韻那張過份年輕艷麗的臉龐,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,繼續(xù)道:“但是你不應(yīng)該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帶到家里來?!崩桕椎男θ萁┝私?,然而只是一瞬,他臉上又掛上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:“母親,你知道的,女人嘛,撒起嬌來拿她沒辦法?!彼Z焉不詳,短短幾個字,說得曖昧又含糊,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。比起一長段的解釋和保證,聽起來反而更加可信。黎婉臻轉(zhuǎn)頭去看——黎曜并沒有看她,而是眺望著夜空中的那場無人機(jī)秀。點點星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,給他深邃的眉眼添了幾分意氣風(fēng)發(fā)。黎婉臻看了片刻,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問: “你這是怕我生氣,所以才搞了這么一出?”聽到這話,黎曜轉(zhuǎn)頭看向她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吃驚和委屈,道:“母親怎么會這么想?當(dāng)兒子的孝敬母親,這不是很正常的嗎?”黎婉臻看著黎曜的臉,臉色稍緩,她轉(zhuǎn)頭繼續(xù)看著夜空中的無人機(jī)秀,過了片刻,道:“僅此一次,不要再有下一回。”黎曜眼底溢出一點笑意,乖巧應(yīng)道:“知道了,母親?!币癸L(fēng)中有薔薇的香味和年輕男人身上清冷的男士香水味道。黎婉臻放緩了呼吸,想了想,又道:“過兩天就是你父親的忌日,再忙也記得去祭拜他?!崩桕啄樕系男σ鈹苛藬?,默了片刻,點點頭,道:“知道了。”……周知韻穿過后花園,來到了主樓。此刻莊園里的傭人們大多擠在后花園里看無人機(jī)秀,主樓里只有零星幾個人影。她低頭穿梭在寂靜的豪宅里,目光搜尋著每一個穿著女傭制服的背影。剛才周知韻并沒有在人群里發(fā)現(xiàn)那個在郵輪上朝他們開槍的女人。人不在后花園,那應(yīng)該就還在主樓里?周知韻一邊不著痕跡地搜尋一邊皺眉思索著。難道是那天對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看到了她的臉,今天聽到自己過來所以就躲了起來?可是那天郵輪上的情況那么混亂,對方真的注意到了這個小細(xì)節(jié)嗎?還是說……那個女人其實不是黎家的女傭,那天自己在黎曜的書房里碰到她只是一個意外?對方只是偷偷穿了女傭的衣服潛伏進(jìn)來剛好被自己撞見了?周知韻低著頭想著各種可能,突然迎面碰上了一個年紀(jì)很輕的女傭。對方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,有些好奇地看著她。周知韻沖她笑了笑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羞窘,低聲詢問著衛(wèi)生間的位置。那位女傭的普通話顯然不太好,但或許知道周知韻是黎曜帶來的客人,十分客氣地要為她帶路。周知韻連忙擺擺手說不用,她按照女傭手指的方向走出去了幾步,想了想,又折返回去,看著自己的手腕,驚訝道:“呀!我的手鐲不見了!”聽她這么說,女傭顯得十分緊張,連忙用蹩腳的普通話回答道:“周小姐,您稍等,我這就叫人過來一起幫您找?!敝苤嵃醋×藢Ψ?,皺著眉,做出一幅思考狀,道: “不用找人了,我剛剛在花園里碰到了一個女傭,眼睛細(xì)長,戴著一副眼鏡,鼻梁不太高,鼻尖有一顆黑痣,她跟在我后面和我一起走回來的,或許她知道我的手鐲掉在哪里了?!甭牭剿@話,女傭想了想,道:“周小姐您說的是寶鏡姐姐嗎?”周知韻眼睛一亮,她強(qiáng)行按住了內(nèi)心的激動,表情帶著一點猶豫,道:“寶鏡?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,外面太黑了,也許是我看錯了,我記得她好像應(yīng)該是長這幅模樣?!迸畟虬櫫税櫭?,語氣有些困惑:“寶鏡姐姐的鼻尖確實有一顆黑痣,但是她剛才說她有點不舒服,就不去花園里看表演了,她應(yīng)該是不會出現(xiàn)在那里的呀?!?br/>